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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沌之中,黑漆漆一片,上无天,下无地,四维不见,上下难分。但就在这一片纯粹的黑暗之中,一朵橘黄的火焰,是那般的显眼。
姜祁手捧人道薪火,漫步在混沌之中。
他看似漫无目的的行走着,低着头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谁也不知道姜祁走了多久,他甚至给人一种,准备用脚步丈量这无尽混沌的错觉。
无边无际的混度之中,只有这一人瑀瑀独行。
去奔赴独属于他的战场。
走着走着,姜祁突然停了下来。
因为姜祁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。
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穿着一身兽皮,手持一根简陋到了极点的长矛。
这人长相普通,身量普通,身上带着污垢和血迹,好似刚刚从狩猎中返回。
他看到了姜祁,咧嘴一笑,姜祁看的真切,他嘴里的门牙少了半颗。
“打猎回来了?”
姜祁没有任何的惊讶,反而如同老友一般主动攀谈。
“回来了!”
那人哈哈笑着,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只比锅还大的兔子。
“请你吃!”
那人蹲下来,熟练的割下一条兔子腿,递给了姜祁。
看着那血淋淋的腿肉,姜祁挠挠头,也蹲了下来,将手中的断木放在了腿肉的下面。
“这是什么?”
那人疑惑的挠挠头,好奇的伸手过去,要触碰那火焰。
姜祁没有阻止,只是看着。
“哎呦!”
那人被火焰灼伤了手指,痛叫一声,埋怨的对姜祁说:“摸它会疼!你都不跟我说!”
姜祁笑呵呵的说道:“有些事,总得自己吃了亏才能记住。”
那人看着火,疑惑的问道:“这是什么?武器吗?”
“这是火,是好东西,整个世界,再也没有比它更好的东西。”
姜祁笃定的说道。
“比长矛还好?”
“比什么都好!”
“怎么用?”
那人好奇的问,黑漆漆的眸子倒映着橘黄的火光。
“这样。”
姜祁就跟炫耀新玩具的小孩一样,抬手,不知道从那里薅来一堆枯草,凑到了火焰上。
“轰!”
顿时,火苗传播开来,火焰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混沌。
“呀!”
那人惊讶的叫了一声,眼看着姜祁把血淋淋的兔腿放到火焰上。
“滋啦滋啦……”
不多时,油脂被高温炙烤后滴落在火焰中,燃烧出难言的,让人咽口水的奇异香味。
姜祁把烤熟的兔腿递给了那人。
那人接过来,咽了咽口水,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。
“好吃!好吃!”
没有佐料,仅仅烤熟了外面一层的兔子腿,属实不该是什么美味。
但他却吃的很开心。
他无师自通,将剩下的肉也放在火上烤。
但马上他就发现,火焰在慢慢的减弱。
“火!火要没了!”
姜祁不慌不忙的笑道:“既然要灭了,该添柴的。”
那人听了,试探性的拿起一堆枯树枝,放在了火上。
“轰!”
下一刻,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!
“好了!好了!”
那人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。
但没过多久,火焰再次减弱,可他已经没有了可以烧的东西。
他却没有着急,而是站起身,大喊。
“大家快来!这里有好东西!”
“是火!是这個世界最好的火!”
姜祁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。
很快,黑暗中伸出一只小手。
一个七八岁的孩子,握着几根枯草,小心翼翼的扔进了火苗里面。
仿佛一个信号。
很快,一只只手伸了出来,握着木头,树枝,枯叶……
无数的人聚拢在火焰旁,无数的燃料丢进了火焰中。
火焰越来越大,光明越来越亮,人也越来越多。
“火!”
最开始的那人举起了手,大声喊。
“火!!”
所有人都跟着他喊。
“光!”
那人又喊。
“光!!”
所有人也都跟着他喊。
姜祁笑着,笑的很开心。
一位位先民出现在姜祁身边,一个个笑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是那样的生动。
“有了火,我们就不怕黑暗!”
有人兴奋的喊。
“是啊。”
姜祁点点头,举起一根火把。
他看着火光之外那似乎无尽的黑暗。
姜祁大喊。
“照亮黑暗,要用火!”
所有的先民都跟着姜祁喊。
“火!”
“嗡!!!”
伴随着一声呐喊,人们举起了火焰。
照亮了黑暗。
这一刻,亘古黑暗的混沌,被火焰照亮。
一位位太古先民的影子,和人道薪火融为一体。
火焰炽烈的燃烧着,亘古不灭。
混沌亮了起来,
黑暗被驱逐,光明取代了黑暗的位置。
橘黄的火焰映照在姜祁的眸子里。
那一朵火焰依旧在缓缓地燃烧着。
下一刻,火焰脱离了断木,融入了姜祁的心口。
姜祁缓缓地抚摸过心口的位置,感受着砰砰跳动的心脏。
“砰!砰!砰!”
心脏在跳动,每跳动一声,周围就明亮一分,每跳动一次,混沌的黑暗就退去一分。
直到,整个混沌,只剩下了一处黑暗。
在那仅剩的黑暗之中,矗立着一座残破的宫殿。
宫殿里,那枯朽的皇位之上,端坐着一道身影。
姜祁缓缓的朝着宫殿迈步。
仅仅是一步迈出,就来到那皇座之前。
那身影抬起头,看向姜祁,嘴角咧开一抹微笑。
“混沌圣尊?”
姜祁微笑着打招呼。
“嗯。”
混沌圣尊点点头,而后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我应该称呼你为什么?”
“侄儿?还是……人圣?”
姜祁想了想,说道:“你该称呼我为……姜祁。”
“哦?”
混沌圣尊恍然的点点头,说道:“也对,毕竟你成就的圣位并不属于你,而是人道薪火。”
“你就一点也不觉得不甘心吗?”
混沌圣尊好奇的问道:“这一尊圣位,注定了不会属于你,而是会属于整个人族。”
“可让我好奇的是,伱在触碰到了圣人层级的力量之后,真的甘心还回去吗?”姜祁没有犹豫,说道:“火就是这样的。”
“没有人能拥有火,只是使用火。”
“人会死,但火不会。”
“新的人会继续使用火来照亮黑暗。”
“黑暗注定不会消失,但只要有火,只要有新生的人,黑暗就永远危害不到人。”
“有这个,就够了。”
姜祁说着,指了指四周,认真的说道:“现在,只有你这一处黑暗。”
“而我,一个人族,现在,拿着火。”
“来驱散你。”
混沌圣尊站了起来,手中出现了一杆枪。
弑神枪。
昔年魔祖手中兵。
或者说,魔祖,本就是混沌圣尊的化身。
“你做得到吗?”
“做的到。”
姜祁笃定的点点头。
而后,上前一步,火焰席卷。
原本橘黄的火焰化作了明亮的红。
那赤红的火焰,仿佛血一般。
“轰!!”
碰撞在下一刻发生,或者说,在每时每刻发生。
时间早就失去了意义,姜祁和混沌圣尊的战场,也绝不局限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。
圣人之间的对撞,什么言语都无法描述。
如果说,大罗是在天道恩赐之下,有了非量劫而不陨的特性。
那么,圣人就是恒古长存,就是永恒不灭。
但此刻,姜祁也好,混沌圣尊也罢,都想要将对方彻底的根除。
这看起来是天方夜谭。
但,总有例外。
“你是错的。”
姜祁手持诛仙剑,挡住了那凶戾的弑神枪。
“呵……”
混沌圣尊只是冷笑。
姜祁淡然的开口。
“盘古幡,太极图,混沌钟。”
“嗡!!!”
伴随着姜祁开口,三件开天至宝显化了出来。
“你以为,凭这几件东西就能斩了我?”
混沌圣尊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我,也是盘古!”
“你要用盘古的兵器,来斩我?”
“哈哈哈哈哈!!”
姜祁淡淡的看着他,说道:“三件开天至宝,确实斩不得你,即便它们重新融合,变成了盘古斧,也斩不得你。”
“但,加上火可以。”
“轰!!!”
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三件开天至宝,在那火焰之中,太极图,盘古幡,混沌钟缓缓地聚合。
在混沌圣尊不可置信的目光中,三件开天至宝被人道薪火煅烧的融合了起来!
但是,却并非重现了盘古斧,而是……
一杆长矛。
一杆平平无奇,以木为杆,黑石为尖,以绳固之的长矛。
那长矛上,燃烧着火。
“这不可能!”
混沌圣尊怒吼着。
“盘古!我在完成你的执念!你为什么背叛我!”
“你错了。”
姜祁手持长矛,火焰在燃烧着,漆黑的眸子映照出混沌圣尊的身影。
“盘古父神没有背叛你,只是你错了。”
“你错在,背叛了盘古父神。”
“父神的执念是证道,但当初,他放弃以力证道,就是因为会使混沌归寂。”
“而你,却想要重走父神不愿走的路。”
“这才是你的错。”
“你只是以父神执念为借口,求你自己的超脱罢了。”
“这种超脱,才是对父神的背叛。”
“我今日,便以人之身,代父神罚尔之罪。”
“尔,当归寂。”
姜祁手持长矛,毫不犹豫的捅进了混沌圣尊的心口。
“嗤……”
最后的黑暗,根除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腾!”
人道薪火再次回到了那一截断木上,缓缓地燃烧了起来。
这里是火云洞内的无名山洞。
姜祁把人道薪火重新放回了这里。
一道放回的,还有一尊圣位。
寄托在人道薪火之内,独属于人族的圣位。
“我说,有必要这样吗?我真的不在乎。”
姜祁蹲在人道薪火旁边,挠挠头,嘟囔道:“什么叫我虽然放弃了这尊圣位,但以后只有我点头,才能有人承载这尊圣位?”
“什么叫只要我摇头,就算承载圣位的是燧人氏,也会被剥离?”
没错,姜祁把圣位放在了人族。
但却不是放弃,或者说,人道薪火不让姜祁放弃。
现在的情况是,这一尊圣位在人族没错。
但只有姜祁指定的人,才能暂时承载这尊圣位,而一旦姜祁有任何不满,只要摇摇头,就能剥离圣位。
换而言之,姜祁从这一尊人族圣位的执掌者,变成了更高一层的“裁判”。
当然,如果姜祁想执掌,没人会不同意。
“算了算了,随你。”
姜祁拍拍手,站起身来。
无视了人道薪火那有些不满的摇晃,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无名山洞。
他快步走出了山洞。
眼前,出现了一道身影。
天女那明媚的笑,在姜祁的眼里,比什么都重要。
相比圣位,这一抹才是姜祁心里的无上至宝。
“回来啦?”
妙音走到了姜祁面前,紧紧的抱着他,贪恋着那阔别已久的怀抱。
“回来了。”
姜祁埋首在天女的三千青丝之中。
而后,便是无言的温存。
良久。
妙音抬起头,看向姜祁。
“你说,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?”
“有什么不好?”
姜祁疑惑的挠挠头。
妙音掰了掰手指头。
“敖洛?百花?”
姜祁呆呆的看着她。
“你呀。”
妙音白了姜祁一眼,叉腰道:“我的婚礼呢?”
姜祁微微一笑,抬手。
“呀!”
在天女的惊叫之中,姜祁横抱着她,大步向前。
“现在就办!”
在身后无名山洞内,那火焰的光芒映照中,这一对人儿的影子缓缓拉长,渐行渐远……
…………
本书完。